摘菌大婶

书农一枚

树荫

我在街上走着,有一块树荫挡住了我的路,我对她说:“你让让。”

她抬起小脸:“你从我身上踏过去吧,就像你踏她们一样。”

“我没有啊,你搞错了,哎呀…你这么看我呀?”我停下来,感觉右肩有点微微发麻,“你说人们都怎么看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啊?”

我叹了口气,坐下来。树荫的旁边是一条河,每一块水的反光都不一样,如果你盯着一块反光看,目不转睛,你会发现那块光是由无数银针织成的,我看着的这块光,银针齐刷刷地朝左穿梭,争先恐后,像奋勇拼搏的精子。

“喂,你在看什么?”躺在我旁边的树荫问我。

“我在看精子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精子。这可说来话长啊,这个世界上毕竟有很多作为树荫的你无法理解的事情。”别人都怎么看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呢?

树荫在风里打了个哈欠:“这我是知道的,我还知道得更多,比如永远不要只把自己知道的当作是现实。”

“哟,倒是一块会让上帝发笑的树荫哪!”我心生敬佩,知道了自己的无知就等于知道了全世界。那块精子还在冲锋陷阵,在光的左边边缘消失殆尽。

“你刚刚提到现实。”

“树荫的现实大概和你们大不一样。”

“你说我践踏过她们?”

“你想想?”

在另一种现实里,我践踏过她们,以惧怕,以憎恨,以梦,以武器。我记起精子曾经在一辆红色的轿车里穿梭,右肩像爬满了蚂蚁。

“再想想。”

我想到了地铁口的风和克利姆特金色的画,金粉粘在我身体里怎么刮都刮不掉,最后把我的肚皮刮到很薄很薄。别人都怎么看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啊?

“你必须是个好人,否则你就不能存在。”

“你说什么?”我吃惊地朝树荫看去,她早已荡然无存,一大块翻着蓝光的云盘踞在头顶,河里的精子们也荡然无存。

你就不能存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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